魔王已经在这个世界蛰伏半年之久,而姗姗来迟的勇者却直言自己无法击溃魔王。这个世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毁灭的边缘……
“你放弃的也太快了吧。”
对于露出万念俱焚表情的我感到无奈,露出苦笑的勇者说出了劝慰的话语。
“我刚刚所说的那些不过是结合你所说的而判断出的最坏可能,根据各种情况,我和魔王的差距应该还属于胜负难分状态——直到现在还没对世界进行大规模的侵略就是证据,魔王依旧忌讳着我的存在。更不用说我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三个月里也并非毫无准备,为了打败魔王,在这期间我也有或多或少的在削弱它的力量。”
“而且就算是已经到了最坏的情况,也不是毫无胜算,在知晓了更多的情报后,我们完全可以做出更加充分的准备,去改变你所说的未来。”
“魔王很强大,但人类并不弱小。虽然仅仅只有三个月,但我能深刻的体会到你们身上蕴含着不亚于我的世界巨大潜力,你们的文明潜藏着即使是我也会心悸的力量……不过是区区被勇者打败过的到处逃窜的魔王,怎么可能毁灭你们的世界呢!”
勇者温和的话语带着坚定的信念,只是聆听着就让人心中涌出了希望。对重新振作的我感到欣慰,勇者再度露出了微笑。
“你没必要把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犯下错误的是我,需要承担责任的也是我。而你只是一个被卷进来普通人,不应为了本来无关的事情烦恼和担忧,只要对造成一切的元凶,对我,发出指责,发泄愤怒就够了。”
“然后,我会接下你的愤怒和绝望,去履行我的义务。”
就像要包容一切阴暗的想法,勇者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说出了这番话。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这家伙,真的是的……”
为什么这么可靠啊。
“可是说好了的,接下来好好的听我的抱怨,然后苦恼去吧!你个造成一切的魂淡!”
对于我玩笑般的话语,勇者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先说重要的吧。”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后,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回到自己的日常。”
“这是你应得的。”
“我希望魔王被消灭。”
“这是我该做的。”
“我想要一亿元现金。”
“……看来你心情恢复的不错。”
我和勇者相视一笑,随后又颇有默契的低下了头。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
“在尽可能不影响这个世界运作的前提下消灭魔王。”
在这一点上,我和勇者达成了共识。
虽然勇者从文明的层面对我所在的世界的力量表示了肯定,而且我也清楚我们所在的世界绝对有着可怕到足以将魔王剿灭的武器存在……但那并不是能毫无计划轻易使用的东西,稍有不慎人类自己可能就先把自己灭绝了。
而且一旦使用了那种威力的武器,也就相应的无法隐瞒勇者和魔王包括异世界的存在。虽然动员国家乃至世界的力量可以将效率最大化,但怎么想都不觉得让这个世界的人们集体意识到异世界的存在会是一件好事……到时候处于事件中心的我的日常自然也就被打乱的一塌糊涂了。
“就和你想的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知情人员限制在少数。暴露自身的存在会感到困扰是另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尽可能减少我们世界对你们世界的影响,本不应该相关联的世界因为我的疏忽而产生危机,要还发生了在这之上的过度干涉我可就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
勇者苦笑着表达“不要大动干戈”,随后继续说道。
“但说到底,剿灭魔王依然是先下的最优事项,如果真到了那种无可挽回的地步,那么我们也只能公开存在寻求帮助了。但在那最糟糕的失态到来之前,还是趁有时间的时候尽可能努力吧。”
我点头认可了勇者的说辞,也不禁低头思索符合要求的解决方案。
魔王在这个世界已经蛰伏了长达半年之久,而我们唯一的优势也仅有在它注意到自己被发现前就已经知晓它的所在。但魔王本身却并非靠小聪明能战胜的对手,想要战胜乃至剿灭魔王,绝对的力量是必须的。
而身为核心战力的勇者却无法击倒魔王,虽然提前知道了这一点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件好事,但最强的手牌也无法击溃对方……这样的结论实在是让人感到绝望。
在知晓魔王所在之后,其实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无非就是集结力量选定时间进行强袭。如果只靠勇者还不够的话……
“……杨柏。”
对于我下意识念出的名字,勇者点头说道。
“没错,想要消灭魔王的话,那个名叫[杨柏]的男人的力量是必须的。”
“但是他……究竟是敌是友……”
如果说有谁能成为击溃魔王的助力的话,杨柏毫无疑问位居首选。我的记忆中,他有着强大到直接同魔王对决的实力,但另一方面,我也清楚记得他一度在魔王面前斩下我的头颅。
那种感觉,只是稍稍回想就让人身体发凉,让我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颈部……
仔细想下,我的两次死亡好像都是拜其所赐……第一次姑且不论,虽然记忆模糊,但多少有着自己是被魔王操控的自觉,算是死有余辜。但第二次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起了他在斩下我头颅时的眼神。
漠然的,平静的,不带一丝色彩,仿佛非人般的眼神。
无法理解,不能理解,他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用那样的表情对我说出“真可怜啊。”
他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之前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说不需要我了让我回到普通的生活。
明明答应会消灭魔王拯救世界的……
难道是在那时候我已经被魔王附身了吗……这是一种可能,但有过被附身经验的我怎么都不觉得第二次有被附身的感觉。
而且说到底,他的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绝对是另一个次元的强大,无法用所谓锻炼和变异解释的绝对力量——那不是应该存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难道他也是和勇者一异世界的穿越者……或者,他是魔王潜在的同类?
细思恐极……这样的人到底能否成为同伴?
我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我回过神来,对上了勇者平静的目光。
如同清泉般澄澈的湛蓝瞳孔让我的心不由得宁静起来,随后我注意到,自己的双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颤抖。
我在畏惧那个男人,那个自称杨柏又否认自己叫杨柏,两度将我杀害的男人。
就算再怎么强迫自己平静,我也无法冷静的评价那个男人。两度被杀死的记忆,几乎让身体从本能上开始逃避这个男人……只是思索他的存在,就感觉死亡之风将要莅临。
“我知道你的顾虑。”
看见依然无法平静的我,勇者稍稍皱起了眉头,在思索番后开口了。
“他的力量是毋庸置疑的,就连狄美亚斯也认可了他的实力,并把他当做伙伴。所以不论如何,他的力量是我们必须争取的。”
“但是,他杀了我两次……”
“他是可以沟通的。”
勇者将双手搭在我肩上,让我正视他。
“和魔王不同,他是可以交流理解的存在,你也有着和他普通相处的正常经历。虽然他那匪夷所思的力量究竟来源于何方让人困惑,但那毫无疑问是可以引导至同魔王战斗的宝贵战力。”
“我能理解你的恐惧,你的担忧,从你的发言和经历我也能感受到那是个让人需要警戒的存在。所以,在这种时候你更需要冷静,去思考,去评价,去寻找这个男人的弱点,喜恶,乃至底线,然后让他成为我们的伙伴……这是你能做到的,也唯有与他接触最多的你能做到的。”
勇者一字一句的说着,他的言语仿佛有着魔力,让我也跟着平静下来。
……这是什么能力啊,有点牛逼啊……
能在心理吐槽这一点或许是我恢复正常的最佳证明。
勇者的话是正确的,且不论他有没有让周边人平静的神奇被动,只是照着他话语的方向去思考便能让人重拾理智。
虽然还称不上豁然开朗,但多少是有了点思路。
然后我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异常。
可怕的经历以及两度死亡的记忆本应使我疯狂,但至今为止却不知为何还能主动的意识到自己需要维持理智……即使如此,我的精神也毫无疑问处于失控的边缘。
因为现在有勇者在我还能正常,要是下次的话……
下次?
我感觉我的心疙瘩了一下。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不,就不应该去想这个。
我又看了勇者一眼,那是一如既往的坚定的温和表情。
我压下了心底的异动,开始向着勇者述说自己所知的关于“杨柏”的细节。
理所当然的,仅凭有限的接触和我单方面的描述,即使是交流了一下午,我们也没能得出可行的结论。
但下一步要做什么,已经确定了。
“艾江山是吗。有预言能力的少女和有权势的父亲,还有隐藏在幕后的一度自称〔杨柏〕的存在……你们的世界,似乎也有着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啊。”
“那果然,只能先去江山城去找艾江山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嗯,如果有可以沟通的权利者,那讨伐魔王这件事或许会更轻松点。那时间就定在明天吧?”
“可以,我没有问题。”
“那就说好了,今天你也辛苦了。剩下的时间久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准备一下。”
说着,勇者站了起来。虽然对他要回哪去准备什么颇为好奇,但看他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我也就只能陪他一路走出门口并目送他离开。
“那么,明天见。”
他说着,对我微微一笑,随后便在我的面前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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